K黑·岁月如刀
K黑·岁月如刀
Kellermanx × PureBlackGK
01
他今天喝了些酒，公司庆功宴时被团团围住，三分拒绝了，剩下七分必然要喝。
独自离开会场已经十点了，这个时候的北京同样喧闹，他模糊的视线里闪烁着红红绿绿的灯光。太闹了。他朝最近的便利店走去，挑了一包烟，从钱包里摸出一张纸钞递过去。那个服务员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，只是一把抓了找回的零钱，几颗硬币在他的裤兜里叮叮当当作响。
他一时兴起，决定跑步回去。身上穿的是定制的西装，脚上是黑皮鞋，跑了两步拘束得厉害就拉下领带，脱了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，又跑了起来，到家才发现跑步竟不比坐公车慢。
再打开房门，开启电脑，登录游戏，带上耳机。他将烟叼在嘴边，啪啪按了好几下打火机，火星刚一出现便在静谧的空气中消失。
“你竟然抽烟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K！”右声道一阵噼里啪啦。他其实没有烟瘾，今晚是着了魔。顿了顿，收起Zippo，回对方一句没有。那根香烟被他留在音箱上，散落的灯光照在那里还能看清烟纸上的花纹。
对方兴许是等久了，语气蔫巴巴的，自顾放起bgm一边玩一边哼哼，过了会儿便又生龙活虎地闹腾。
他放松靠着椅背，耳机里无人出声。他隐约能听见对方播放的音乐，起起伏伏的调子钻进他的头皮，视线渐渐变暗。他想着，今天就在这里睡好了。
02
“喂，你醒醒，喂！”
他是被吵醒的，脑子还昏昏沉沉像被灌了铅。
“你谁啊，睡在我家后院，小偷办公还喝酒？”男孩儿还在不停说话，声音清朗，莫约十五六岁。
“别逼逼。”他吼出声，嗓子干涩连带声音也有些低哑。男孩儿怕是被怔住，没再说话，他恍然看见男孩瘦削的背影穿过杂草走进屋里。
不对，哪里都不对。他的脑子不清醒但又不是智障，一觉醒来睡在别人的院子里怎么想也不对。
他扶住石墙摇摇晃晃站起来，石墙上的三角梅吊出头垂到他眼前，一抹艳丽里男孩走了出来。
男孩单薄的肩背撑开一件黑色羽绒服，长头发过了耳珠，刘海下藏着稚嫩但凌冽的眉眼，鼻子漂亮极了，又高又挺鼻翼细窄，早晨初升的阳光下男孩端着一个白瓷杯，杯壁上有朱砂色的两尾锦鲤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哪儿来的？怎么睡在我后院里？讲清楚了我就给你水喝。”男孩握紧杯子，手指与那锦鲤映衬。
“夏凯，我叫夏凯，北京本地人，我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你院子里的，真的。”
夏凯很冷，他想喝水。今天的阳光太刺，北京霾大，也算很久没感受过了。
“北京人！”男孩提高了音，“北京人你跑济南来干嘛？专门睡我家后院吗？”
夏凯一愣，他环顾四周，发现石墙是灰色岩石堆砌而成，墙上有着不属于北京的藤类植物，天高云浅。这些不应该出现在北京。
“同学，能把手机借我一下不？”夏凯扒了扒自己的头发，他准备给林容与打个电话，至少 让那家伙开车接自己回去。
男孩耸耸肩，怪声气儿地说：“你让我借我就借？那多亏呀！”左手端着杯子，右手指尖一个劲地点杯壁。
“不是，我现在在你院儿里，打个电话也不会怎么，总不至于还喊个滴滴打人吧！”夏凯哄他，心想这小孩儿倒也可爱，绷着脸装个大人性子仍然灵动。
男孩歪头看他，半晌说好，转身将杯子塞给了夏凯，夏凯跟他一道进了屋。
客厅里的电视播着早间新闻，夏凯看到右上角显示的时间，7：15。男孩儿磨蹭了半天，在沙发缝隙中用两根手指将手机拈出来，夹住手机懒懒地朝夏凯颔首：“拿去用吧。”
夏凯接过，Sony笨拙的机型和重量让他有些无所适从。划开锁屏，壁纸是一个动漫人物，下巴尖得吓人，淡粉色的长发搭在双乳上，像素方块组成了一个个数字——2006年3月20日。
夏凯是个爱电影的人，他带过多少人去电影院自己也记不清了，只有那些或是唯美或是浪漫或是血腥的影片停留在他的脑海中。电影题材中时间回溯也算老生常谈，夏凯连掐自己一下都懒得，喝了口水，手机还给了男孩儿。
“你要不领着我出去玩玩吧。”夏凯说。
03
脚一踏出院子夏凯就后悔了，冷风一股劲钻进他西服的领子，皱巴巴的衣服被撑满像个半漏气的皮球。
男孩被他无措的模样逗笑，红艳的唇下是白花花的牙齿，眼睛闪着水光。
在大街小巷间穿梭，夏凯猜测男孩儿是不是逃课，之前没细问现在心里到是不踏实。
“你不上学吗？”抓住男孩儿的手腕，男孩儿踉跄着转头看他，眼角泛红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横他：“我有事不去学校老师也不会怪我呀！”
夏凯笑笑，放开他，琢磨了两下说：“小伙子成绩怎么样？”
男孩儿挥开夏凯的手，嘟囔了一句又大声答道：“年级前十你服不服呀？谁和你一样渣渣！”
夏凯止不住笑出声，他拍了拍男孩儿的头，说：“你可劲儿吹吧，还有，我成绩可不差。”
男孩儿看到夏凯微眯的双眼里似是敛藏了半个夜空的星光，他高自己一个头不止，在男孩儿面前挡去晃眼的日光，留下一两束柔软地落在夏凯的嘴角。
“有病。”
男孩甩开夏凯，扭头走远。夏凯急了，朝他的背影大喊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喂！小鬼！”
人们驻足，男孩儿受不了夏凯，停在甩饼铺子前慌乱摸出一把零钱给老板，红着耳朵骂道：“夏凯你这个白痴！闭嘴！我是你黑哥！程黑！”
夏凯满意了，跑到他身边接过老板手里热乎乎的甩饼，带鼓起双颊的程黑离开。
他面上笑吟吟的，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程黑和夏凯躺在一起，天台之上的天空似乎和他们鼻尖碰鼻尖。甩饼的纸袋放在他们之间，夏凯剥开袋子，酥脆的饼子流了些油水，他瞄了眼程黑，那人闭眼，额前的碎发都被微风吹乱。
“夏凯！我要弄死你！”程黑直起身子，脸颊糊上了一条油印，他抓狂似的扑倒在夏凯怀里，夏凯钳制住他的腰，是细窄又紧致的少年身段。
是一阵风吹来，吹散了压在头顶的那片云。
许是阳光太柔和，风太温暖，程黑缩在夏凯怀里像是迷了心智，夏凯有一搭没一搭拍着程黑的背脊，数数有多少个凸起。他低声说：“你以后想干嘛？”
程黑埋头，瓮声翁气地回答：“做游戏攻略吧，大概，我要成为第一人！”
你后来的确成为了中国单机游戏第一人，夏凯默念，他又问：“今年多少岁了？”
程黑彻底不耐烦了，脸蛋在西服上蹭得发红，他撩开了刘海，说：“你做人口普查呢？问那么多！睡觉！”翻身躺下。
夏凯盯着他笑，把他揽在怀里胸膛贴背脊。又是一阵风吹来，夏凯伸出手，抓住了蓝色的歌曲，如刀的岁月。
04
夏凯醒了，入眼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，厚重而华丽的窗帘隔绝了光线。有人在他怀里钻，夏凯反应了很久，问：“宝宝什么怎么回来的？都不告诉我？”帮那人收紧被子，声音沙哑但温柔如一波春水。
“坐飞机过来的，我想你了……”程黑还没睡醒，说话全是在撒娇，夏凯同梦中一样的姿势拍拍他的头：“我也想你了。”
两个人藏在同一床被子下，像一株植物的根纠缠在一起。
岁月如刀，幸得相伴。
X：时间回溯或是春梦一场？
